Page 68 - 心曲

感悟生活篇 68

擁抱黑暗

5A 呂嘉慧 (2015)

季老先生曾言：「無一人生可完滿。」即不完滿方為人生本志。
而我的不完滿，就是那彷彿漫無邊境的黑暗，根深蒂固於大腦深處，
每每夢迴，都懾於那洶湧的恐懼，不知所措。我獨自凝視著黑暗，而
黑暗中的巨獸亦回望著我。那巨獸名為孤寂。
巨獸與我一同誕生，彼時，它僅是灰蒙蒙的一小片迷霧，只有母

親不在家時才逐漸靠近。而後來，它成長至汪洋，淹沒了只有我與母
親二人的家，我被它拖曳浮沉，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，可母親沒有發
現，只因為那巨獸獨我可見，它將我與母親隔離，無孔不入地以黑暗

入侵我的世界，屆時，我成為了黑暗。巨獸在我腦海中咆哮，我衝著
母親咆哮；它撕裂我的理智，我粉碎與母親之間的溫情；它茁壯成長，
我日漸消亡。是過於苦痛地被拋棄的記憶「成就」了我的黑暗，而黑
暗驅使著孤寂將我吞噬，你死我亡，至死方休。
我與黑暗的纏鬥帶給我無盡的傷痕，它蒙蔽了我的雙眼，令我與

母親的毫釐之距變成了光年之遙。我看不見她心口上鮮血淋漓的傷，
也無法握住她如離水之樹般日漸枯槁的心。不知不覺中，黑暗已成為
了宇宙，廣闊無垠，我懸浮其中，寂靜無聲，母親就這樣在我不知情

的情況下老了。
後來我偶然在書中發現了黑暗的影子，卻沒有冰冷和晦澀，只是
催人淚下的溫暖——這是楊绛的世界。在《我們仨》中，她語氣柔和，
只是位母親、妻子的身份在絮叨，念著她曾擁有的快樂與不安，溫暖
與驕傲。她在晚年想好好地面對丈夫與愛女的死亡，於是她心平氣和

地回憶並記錄，卻怎麼也不肯落下「死」的一筆。她說：「鍾書的船
愈漂愈遠，終有一日我再尋他不見。」她說：「對阿圓的思念使我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