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121 - 心曲

121 詠物寫人篇

大舅墳前，就哭得和淚人一般，估計是因為太想念大舅了吧！每年來

看大舅的時候母親都不忘要帶一盆長青竹，雖然我知道大舅已經不在
了，但我卻不知道為何大舅可以讓母親這般思念，永遠都忘不掉這個
已經離開了的、深愛著長青竹的人。
於是在去年的清明，我偷偷的問了外婆大舅為甚麼喜歡長青竹的

原因，外婆起初不願意說，因為不想回憶太多往事，但最後還是告訴
我了：「你出生沒多久，你爸就到別的地方去了，留下三歲的你和你
媽，家裡除了大舅和你媽之外剩下兩個啃老的，大舅又不讓你媽去工
作，讓她好好照顧你，就一人扛起了廠裡的所有活，婚都沒結成，連

個孩子都沒有。」「就這樣就喜歡上長青竹了？就這樣就能讓媽媽這
麼懷念了？」我好奇地問。「其實你大舅是在患上絕症後才愛上長青
竹的。」外婆一聲長嘆，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，「當時他沒讓你媽知
道他的病，依舊去工作。為了不斷鼓勵自己堅持下去，鬥爭下去，就

買了幾盆長青竹擺在家裡，我問他為甚麼買這麼多的時候，他就告訴
我：「看到這些傢伙，聽到它們的聲音，就覺得自己既然還能挺起腰
板，就應當做自己還能做的事。作為植物的它們都扛得住風吹雨打，
甚至在狂風中都能奏響樂曲，我身為一個還活著的人，就應當唱完自

己生命的樂章。而我到大舅死後才告訴你媽，估計是你媽覺得自己對
大舅有太多的虧欠了，才會這麼傷心……」外婆哽咽了，而我卻一時
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，說些甚麼好，只能聽著竹葉在風中發出的泣鳴，
伴著那對離人的思念。

我彷彿能看到那時，大舅的心裡沒有被死亡的恐懼所充滿，而是
一種聲音不斷鼓勵他活下去。只是一個影、一個形、一席竹聲，卻能
給人以抗擊風雨、與生命鬥爭的力量。我至今都無法忘記大舅所說的
那句話，就如家人永遠都無法忘記他一樣，儘管他沒留下甚麼東西，

卻把精神留了下來，一種不屈服於生命、永遠堅挺、在艱難也要奏出
生命的樂章的，一種竹的精神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