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140 - 心曲

詠物寫人篇 140

自那以後的清晨叫醒我的不再是他忙碌作畫的聲音，而是擾人清

夢的敲門聲。「咚咚咚」地響個不停。門每每打開，就是一陣炫目的
閃光燈和不間斷的咔嚓聲。門外的人毫不喘息地發問。剛開始他不予
回答，漸漸地也開始搭腔。原來安穩的生活被打亂，或是因為那些閃
光使我睜不開眼睛。連一向清晰的他的身影，邊際也被閃得模糊了起

來。
誇張的是一雙又一雙和我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帆布鞋被送來，無論
哪一雙都較我嶄新。歲月帶走的不只是情感，還帶走了我所有的趾高
氣揚。我被送進櫃子里，反反復復地忍受暗無天日的漫長和沉寂。

那時讓我覺得快到了時間的盡頭，那懷念的漆油卻如夢般牽絆著
我。很長一段時間後，我被帶到光亮的大堂，靜靜地躺在玻璃櫃子里，
一如當初在鞋店。唯一改變的是再沒人帶我走遍整個世界，呼吸石板
路間隙中淡淡的花香。來來往往的是穿戴整齊的人，畢恭畢敬地注視

我。人群中我費力尋找那被顏料染污的恤衫。
燈光照射著我，但對於我來說熱度已經慢慢減退，我再也找不到
屬於我的舞臺。